朱良春治療疑難病的思路---痰瘀



所謂疑難病是指目前醫者在臨床上感到棘手的疾病,問題在於辨證論治。要掌握辨疑不惑,治難不亂,關鍵是我們要加強基礎理論的熟練掌握,臨床實踐的靈活應用,不斷探索總結辨證論治的方法與技巧,找到的本質,自可得心應手,發揮中醫藥的特色和優勢。現將朱師治療疑難病的思路整理如下。


1.
怪病多由痰作祟,頑疾必兼痰和瘀

是病理物質,其內因多由機體功能失調,氣道閉塞,臟腑不和,津液凝聚,水濕停留,氣化不利而成痰涎。痰涎壅塞,氣道不清,神明之府為痰困蔽,上不能通,下不能達,則癲、狂、癇以作。如反復纏綿,不少癲、狂、癇的患者,舌質都見紫色或瘀斑,精神症狀呈週期性加重,此緣於兼有瘀血之故。因為痰氣凝滯,氣病及血,氣血瘀阻,蒙蔽靈竅,而致精神失常,症狀頑固不愈。所以朱師在治療神經精神疾患時,主要是抓住”“兩端,以滌痰化瘀作為精神病的重要治則,靈活化裁,往往取得明顯療效。

朱師認為具有明顯的特徵,主要表現為:

(1)眼神呆滯,面色晦暗,或眼眶周圍青暗;

(2)形體豐腴,手足作脹;

(3)皮膚油垢異常,或面色光亮如塗油,其兩頰色紅者,多為痰火;面呈灰滯,恒為痰濕;

(4)神志恍惚或抑鬱,或煩躁不寧;

(5)舌體胖大,苔白膩如積粉,或灰膩而厚,脈沉或弦或滑或濡緩;

(6)易驚悸,煩懊不眠,或昏厥、抽搐,或神志失常。

這些痰病的特徵,顯然是與精神病的症狀密切相關。這些辨痰要點,不必悉俱,只要見其一二,即可參用治痰之法。

對於痰飲的治法,朱師汲取了前人有益的經驗,如蔣寶素《問齋醫案》指出:“痰本津液精血之所化,必使血液各守其鄉,方為治痰大法,若但攻痰,旋攻旋化,勢必攻盡血液脂膏而後已。提出了治痰要治血,血活則痰化的原則,達到了將化未化之痰行之歸正,已化之痰攻而去之的目的。朱師曾多次採用王清任之癲狂夢醒湯化裁治療週期性精神病,有較好之療效。每日1劑,連服1個月後,症情好轉;再服1個月,週期性發作即可控制。本方桃仁、紅花、木通、赤芍活血通經,去瘀清神;柴胡、青皮、香附、遠志疏肝理氣,通絡開鬱;丹參、酸棗仁養血安神,滋陰降火;佐磁石寧心安神,又可防柴胡之升舉太過;茯苓健脾化痰,寧心安神。全方相輔相成,於活血化瘀之中,兼寓養心安神之功。


2.
久病多虛,久病多瘀,久痛入絡,久必及腎

朱師經過幾十年的臨床探索,在應用中醫藥診治痹證方面獨樹一幟。他認為痹證的治療若只從關節腫痛這一標象著眼,而片面採用祛風、散寒、燥濕之法,殊欠理想之效果,尤其對頑痹療效更差。患者陽氣虛弱,致使病邪乘虛襲踞經絡,氣血為邪所阻,壅滯經脈,留滯於內,深入骨骱,膠著不去,痰瘀交阻,凝滯不通,邪正混淆,如油入面,腫痛反復發作。所以此症既有正虛的一面,又有邪實的一面,且其病變在骨質,骨為腎所主,故制定益腎壯督是治本之道,對根治本病起著決定性的作用。

此外,朱師在治療多種慢性疑難病的過程中,認識到雖然在辨證論治上涉及多個臟腑,但有不少患者每多出現腎陽虛衰的證象,經採用培補腎陽法,自擬驗方培補腎陽湯(淫羊藿15g,仙茅10g,枸杞子10g,紫河車6g,甘草5g)治療,均曆驗不爽。例如:林某,男,1歲,1999311初診。家長訴:腹瀉1個月,大便日行56次,質稀如水樣,經西醫門診與住院治療罔效。近日症狀加重,伴精神委靡,肢末不溫,囟門下陷明顯,查大便可見脂質(++)、膿細胞(++)。遂來中醫門診求治。中醫辨證為脾腎陽虛。治宜培補腎陽,健脾止瀉。用培補腎陽湯加補骨脂、益智仁、鹿角霜、炒白朮各10g,水煎服。服藥2天后,即告之患兒腹瀉已止,每日大便2次,質成形。繼服4天,患兒精神轉佳,眼睛有神,囟門下陷已有改善,復查大便常規均正常。


3.
上下不一主從下,表裏不一主從裏

疑難病病情千變萬化,錯綜複雜。在辨證過程中,除了要注意抓住主要矛盾外,還要注意辨明真偽,只有這樣,才能在證候分析發生矛盾時,辨證得到比較正確的結論,從而使治療的步驟井然有序,層次分明。例如慢性腎炎腎病期,往往既有神疲腰酸、兩腿痿軟、納呆等陽虛氣弱的一面,又有頭眩而脹、血壓偏高、煩躁等陰虛陽亢的一面。在這種上下不一的情況下,治療上既要突出中心,又不能顧此失彼,其重點當以溫腎扶陽治為主,佐以育陰潛陽而獲效。

又如某女性患者,頭眩而脹,口渴欲冷飲,烘熱煩躁,需裸臥冷地始舒,一派陽亢燥熱之證。細察舌苔,色白微黃而膩,邊有白涎兩條,診其脈弦滑,又有痰濁內阻之證。合而觀之,證屬肝陽夾痰,當以清熱化痰治為主,乃予黃連溫膽湯治之,效果明顯。


4.
中藥劑量恰當

前人曾說:“中醫不傳之秘在用量,確是經驗之談。在臨床上,即使辨證用方無誤,但如果處方中藥味的用量不恰當(太輕或太重或配合失當),必然會影響療效。這個量的衡定是否恰到好處,與醫生的臨床經驗是分不開的。例朱師應用益母草治療高血壓時指出:益母草有顯著的清肝降逆的作用,對產後高血壓尤驗,但用量必須增至60g,藥效始宏。曾制益母降壓湯,藥用:益母草60g,杜仲12g,桑寄生20g,甘草5g。頭痛甚者加夏枯草12g,鉤藤20g,生白芍12g,生牡蠣30g。陰傷較著者加女貞子12g,石斛15g,生地黃15g。應用益母草治療肝硬化腹水,症見腹大如鼓、腹壁青筋顯露之臌脹時,恒以益母草120g(煎湯代水煎藥)加入辨證方藥中,常可減緩脹勢,消退腹水。因為此證乃氣血水相因為患,恒多瘀積化水之候,而益母草具有活血、利水之雙重作用。又如朱師常用?薟草100g,配合當歸30g,治風濕、類風濕關節炎效果很好。隨著風濕活動迅速控制,抗“O”每見下降。

又如朱師用細辛治療痹證疼痛, 無論風濕、 風熱均可用之, 但是寒證用量宜大(1020g) 熱證用量宜輕(35g)

朱師曾治一結節病者,周身出現皮下結節,逐漸增多至80多枚,已達年餘,不痛不癢,推之能移,常覺脅痛脘痞,病由氣結痰凝所致,治予活血散瘀、軟堅消核。處方:生半夏7g,白芥子10g,制海藻、昆布、夏枯草、茺蔚子、紫背天葵、炙僵蠶各12g,生牡蠣30g(先煎),川芎5g,紅棗5枚。5劑藥後未見動靜。守上方生半夏改為10g10劑後痰核逐漸減少,服至30餘劑後痰核基本消失,轉予益氣養陰、軟堅消核之品善後。朱師認為,凡頑固性痰核症,非生半夏不為功,生半夏的用量對療效也起著關鍵性的作用,從而證明對藥量的把握也是提高治療疑難病的途徑之一。


5. 專方專藥與辨證論治相結合

中醫以辨證論治為核心,但並非不辨病。朱師又結合西醫的辨病,創制了很多經驗方。如治療慢性痢疾及結腸炎的仙桔湯;治療類風濕性關節炎的益腎蠲痹丸;治療痛風的痛風沖劑;治療慢性胃炎及消化道潰瘍的胃安散;治療慢性乙型肝炎及早期肝硬化的復肝膠囊;治療前列腺肥大的溫腎利尿方等,均屢建殊效。

朱師所創新方,組方縝密,遣藥靈巧,寓意深遠。如溫腎利尿方,由黃芪、劉寄奴、熟地黃、山藥、山茱萸、琥珀、沉香、王不留行組成。方名溫腎利尿,針對前列腺肥大主症――溺癃而言。此病常見於老年患者,其時陰陽俱損,腎氣虧虛,氣化不行,瘀濁逗留,呈現本虛標實之證。若一見小便不利,即予大劑淡滲利尿之品,不僅治不中鵠,而且傷陰傷陽。朱師抓住腎氣不足、氣虛瘀阻這一主要病機,採用黃芪與劉寄奴相伍,以益氣化瘀;配合熟地黃、山藥、山茱萸補益腎精;琥珀化瘀通淋;沉香行下焦氣滯 ,王不留行開膀胱之氣閉。隨證加減,收效較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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